枉生录2——花尽酒阑春到也 - 第一百六十五章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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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霞云苑。、
    “婳儿姐姐,苑外有一个男人想要见你呢!”    柳儿飞快的从院子里跑到杏婳儿所住的小院,眉飞色舞的说道,
    “男人……是谁?!”    杏婳儿一愣,有些疑惑。
    “我也没见过他,他穿着一身红衣,身形俊郎,模样虽然好看,却是硬邦邦冷冰冰的有些吓人,哦,对了,他身后后还背着一个燃着火焰的长弓,好像是……降妖司的人!”
    “是……司羿!!”婳儿目光微微一亮,急忙朝着苑外的方向跑了过去,那柳儿愣了一下,随即也跟在她背后叫道,
    “婳儿姐姐,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嘛……”
    栖霞云苑不远处的一片枫叶林里,枫红如火,隐隐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司羿,你怎么会来帝都?你不是在降妖司么?”
    “那喜帖满天飞,就连掌司大人也收到了喜帖,正好最近降妖司内还算太平,降妖司的师兄弟们便也都起哄着跟凑热闹”
    “原来是这样……”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黑眼圈这么重,眼睛也又红又肿的,是生病了?”司羿打量着杏婳儿有些憔悴的小脸,不由奇怪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睡得不太好”
    “哦”司羿便不再多问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取下身后如影随意的那只血红彤弓颇为爱惜的擦拭起来,动作极为温柔而又认真。
    杏婳儿看着金色的阳光中他那张冷峻不羁,桀骜难驯的面容被光芒照的熠熠生辉,那一双眸子中的神采仿佛比烈日还要炽热而又夺目,不由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过了半响,忍不住问道,
    “司羿,你……喜欢过什么人么?”
    “我?”司羿擦拭弓弦的动作不由微微一顿,他回过脸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杏婳儿,“何谓喜欢?”
    “就是你日日想着他,夜夜念着他,一天不见,便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你想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永远都不想要分开……”杏婳儿一想起空烟寐的面容,便忍不住心中又酸涩起来,眼眶不由自主的湿红起来,她不想让司羿看出自己哭了,掩饰的用袖子蹭了蹭眼角,可是两串晶莹的泪珠还是盈盈落了下来,她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娇美如花的小脸上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余婆婆曾说过,喜欢一个人,一想起那人脸上便会乐开了花,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一想到他,心就很痛很痛,很苦很苦,很难受很难受……”
    司羿看着她捂着脸微微啜泣的样子,心情不由也有些沉重起来,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而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杏婳儿还不及问他去哪里,那人的背影已经如离弦之箭‘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杏婳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觉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根玉兔簪子,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花灯会时,空烟寐送给她的,那簪子上的兔子依旧莹白如玉,团团糯糯十分可爱,她抬手轻轻抚上那兔子的小脸,冰冰凉凉的感觉像极了空烟寐那双凉薄冷淡的眉眼,一滴清泪砸在那瓷白的兔肚上,又顷刻间没了踪影。
    突然,树后面出现两个可爱的小糖人,那两个糖人正在树上‘厮打’,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那做糖人的手艺人技艺高超,将两个小糖人画的十分生活有趣,惟妙惟肖,杏婳儿看着那两个‘小糖人’有模有样的扭缠厮打在一起,看着它们笨戳又有趣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一边笑着一边用袖子蹭着脸上的泪珠,看着那大树后面的那一角红色衣袍道,
    “你这演得的哪一出戏?”
    “是舞狮会上学来的”
    杏婳儿的目光有些微微发亮,“你也去了舞师会?听说那戏班的师傅们技艺十分了得,双龙吐火,虎口取石,很多有趣新鲜的技艺他们都会…………”过了片刻,她眸中的星辉又黯淡了下去,神色沮丧的细语道,:“只可惜我还没有看成……他们便又去了南方……”
    “那戏班子又怎么比的上我演的精彩!”司羿有些不屑的挑了下眉头,乌黑如黑曜石的眸子宛若划破夜空的一簇篝火,他从树后面大步走了出来,将手中糖人朝她递了过去,似是无意的道,
    “有人对我说过,若是心情不好,吃些糖块或许心情便能好起来”
    杏婳儿看了司羿一眼,抿了抿唇,接过他手中的小糖人在眼前仔细敲了敲,那琥珀色的糖汁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再加上浓浓的蜜香,让她忍不住的被勾起了食欲,她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此时便觉得饥饿难忍,‘啊呜’~一口就朝着那‘小糖人’的身子咬了一口,然后津津有味的嘎巴嘎巴嚼了起来,随即连连点头称赞,
    “嗯!你说的没错,这糖人还挺好吃的!蜜糖香气醇厚,又不会太过甜腻,这师傅的手艺的确了得”
    “那你心情可否好些?”
    “嗯……我怎么还闻到一阵香气……”她忽而挺直了身子,伸着鼻子使劲朝着四周闻了闻,“像是……烤鸡的味道”
    她看着司羿那漆黑的眼眸里的隐隐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双手扳住司羿藏在身后的另一只胳膊用力一拽,果然便看见一只拿着荷叶油纸包裹的烧鸡,皮则金黄,肥美流油,香气令人垂涎欲滴,杏婳儿身体里的狐狸本性立即不受控制的被这只烤鸡勾搭了出来,她双目放光,‘蹭’的一下就从他手中夺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撕开一层浸了油的荷叶,撕下一只金黄流油的大鸡腿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呜~好吃!好吃!”    杏婳儿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美食似乎真的能治愈心情,现在的杏婳儿那张小脸上一点也看不出难过的神色只是颇为专心的在啃着那只鸡腿,连小脸上沾着一层油也浑然不觉,
    司羿看着她吃的油乎乎的小嘴,眼眸里非但没有嫌弃之意,反而还觉得她有几分可爱,不由抬手在她小脑袋上胡乱摁了两下,声音清凉而又悦耳,
    “你呀,还真是本性难移”
    不远处的山坡上,那树林间的一道白色衣影茕茕孑立的站在在山头上,看着枫林深处的二人,银色面具下的那晦暗眼眸越来越沉暗。越来越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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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深夜。
    杏婳儿站在那间竹舍前,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袖子中的那张字条,刚想伸手叩门,不想门却忽而打开了,墨瞳正提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
    ‘婳儿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杏婳儿攥着手里的字条,有些不安的轻声问道,:“嗯……空烟寐他在吗?他让一个孩童带了个一个字条给我,说有事情要与我说……”
    “这……只是有些不巧,先生方才有事出去了,可能要晚些才回来”
    “那……我在这里等他……”
    墨瞳沉默了片刻,面露难色道,:“嗯,本来理应请婳儿姑娘进去等先生的,只是竹舍里近日来了一位脾气古怪的客人,不喜欢被外人打扰……先生近来又对他有事相求,不便得罪……所以……”
    杏婳儿闻言,急忙神色单纯的摆摆手,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墨瞳,你不必为难,我就在外面等他就好!”
    “既如此……那便委屈婳儿姑娘了”    墨瞳淡淡说完,便提着灯笼走回了院内,‘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杏婳儿对着那跟这竹舍主人一样冷冰冰的两扇竹门怔怔的出了会儿神,便回过身去找了个路边的矮敦子坐了下来。
    已经是深秋了,深秋的夜晚越晚越冷,她穿的十分单薄,寒风一阵阵吹过,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抱着双臂摩挲着,想要让身体温暖起来,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就是天响起了一声闷雷,电闪雷鸣间,豆大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下来。
    下雨了——————————
    杏婳儿微微愣了愣,那冰凉凉的雨滴如断线的珠子从天边滚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衫,她一边慌乱的用袖子挡着不停掉落的雨点,一边朝着雾气蒙蒙的前方望去,漆黑幽暗的大道上一个人影都不见,清冷的让人有些害怕,看来空烟寐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他今晚会不会不回来了……
    可是,那字条上明明写的是今晚有重要的事情与她说……不行,她要再等等,说不定有什么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房檐下,那是一件杂货铺,铺子的主人已经回家睡觉去了,只是在门边扔了一把破旧的纸伞,似是丢弃不要的,她素手轻轻捡起那把纸伞撑开,虽然已经破了一半,但是聊胜于无,
    雨越下越大,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
    她举着那把伞,站着青瓦铺成的屋檐下垫着脚尖朝着风雨潇潇的小路上张望,
    已经二个时辰了。
    雨下的更大了,寒风一吹,那破纸伞便被打斜了一半,冰冷的雨水浇灌了进来,淋湿了她大半个身子,她的脸上和发丝上都是淋淋漓漓的雨丝,雪白的小脸也被冻的微微发僵,却仍是固执的不肯离开。
    而在竹舍里的那间二层雅致的小楼里,烛火融融,十分暖和,瑞兽袅袅冒着白烟,伴着丝丝清酒的淡香。
    “咳咳咳……咳咳……”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轻轻拿起来酒杯,小酌了一口,那酒虽然清淡至极。却还是让他不由连连咳嗽了起来,覆盖着银色面具的那张冷漠阴沉的面容便又苍白了几分。
    “主人秋雨寒凉,您还是少喝点酒吧”墨瞳在一旁轻声提醒。
    “无妨”
    墨瞳抬起眼帘,有些同情的看着小楼外树荫下的那个在风雨中宛若一叶扁舟摇晃不定的小小身影,暗自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住问道,:“主人,当真不打算让婳儿姑娘进来么?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空烟寐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比方才更冷了,那双晦暗厌世的眸子幽若深谷,看不到一丝光亮,唇角却带着一抹颇为怪异的凉笑。
    墨瞳自觉失言,不敢再多说什么,退了出去。
    杏婳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更不记得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她只是模模糊糊的靠在墙边睡着了,待她听到动静醒来时,天已经快要破晓了,
    她只觉的浑身很冷很冷,四肢都有些冻僵了,但是额头却很烫,头也晕晕沉沉的,十分难受,
    门,也就就在此时‘吱’的一声开了,那一身雪白衣袍轻飘飘的出现在她面前,
    “空烟寐……!”    杏婳儿神色一喜,也不顾冻僵的四肢还没缓过来劲,便兴冲冲朝他跑了过去,可是她没跑两步,便觉一阵头重脚轻,腿脚一软,身子扑通一下栽在了一处水洼里,那本就被雨水浸湿的衣衫溅满了泥污,令她看上去更加狼狈,
    空烟寐便那么站在原地目光凉凉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要扶起她来的意思。
    “唔……好痛……”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费力的爬起来,一只手扶着手腕,似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扭到了手腕,阵阵钻心的痛传了过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沙哑着嗓音问道,神色冷漠至极。
    “不是你让人送来字条给我的么?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咿?那字条怎么不见了!?”她迷惑的睁大眼睛,苍白的小脸纯真而又无辜,她急忙低头摸了摸衣袖,却发现自己小小珍藏起来的字条竟然消失了。
    “我从未写过什么字条给你,更没有找过什么孩童”
    “不!不可能的!!明明就有!我认得那字迹!!”    杏婳儿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苍白了,眼眶又变得有些发红,她又埋头在自己衣袖里翻找,焦急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竭力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明明放在这的,怎么会不见了……”
    “看来你被人骗了,是些无聊的把戏而已”    空烟寐神色冷漠的说着,眼眸里无情无绪,却让人觉得十分寒冷。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杏婳儿小声的无力辩解着,眼泪却不争气的从脸颊边滑落下来,她只觉的自己的心只要一看到他,就很疼,很疼,像是有一把刀在她心口处一片片剜着,疼到根本无法呼吸,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对她温柔至极的男人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而凉薄,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得这样。
    “到底为什么……你可不可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留下来?”    眼见他又要走,杏婳儿突然从背后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那张娇嫩如花的小脸泪水盈盈,无比苍白而可怜,泪水涟涟而落,打湿了他后背的衣服,冰冷一片。
    “…………”
    “空烟寐,你可不可不要娶绯颜姐姐……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她…………”她放下最后的一丝自尊,紧紧揪着他的雪白衣袍,卑微的哭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娶她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
    “呵~~~”男人那冰冷薄唇终于吐出一抹凉笑,他缓缓回过神来,勾起她被泪水打湿的小巧下巴,晦若深谷的眼眸在她小脸上居高临下的巡视着,唇边的笑容冰冷而嘲讽,:“何必在我面前扮演这痴心不改的样子,昨日你不是还和那个男人在林子里相谈甚欢么?现如今却又装成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瞧?”
    “林子……你,你是说司羿……”杏婳儿眨着水汽迷蒙的无辜眼眸,苍白着小脸试图解释什么,,:“我,我们只是……只是朋友……”
    “我与你起初不也是‘朋友’么?”他冷笑着反问,目光犀利而又逼人,“这世间很多关系都只是从‘朋友’二字开始,然后演变出种种爱憎痴恨,所以你认为‘朋友’两个字便是最好的解释?”
    “到底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我和他真的……”她急的又要流出眼泪,小红脸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咳咳……”空烟寐再次无情打断她,他松开钳在她下巴上的手,阴郁厌世的眸子昏暗一片,而又清醒地可怕,沙哑的声音冷漠如斯,:“你是不是以为你在风雨里等我一整晚,我便会因此而愧疚感动,改变主意?……你是想感动我,还是在感动你自己?”
    “我……我,我…………我不是……我……”    杏婳儿眼泪盈盈的不自觉的朝后退着,她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再多说不出一个字来,心口却又疼痛难受,似有血腥的味道在五脏六腑蔓延开来,令她痛不欲生。
    “绯颜我一定会娶,这门亲事也不会再有任何变化,还望婳儿姑娘自重自爱,日后不要再来纠缠与我”
    那些字句宛若炸雷一般在她耳边响起,让她不由踉跄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无比,那哭的红肿的眼眸里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下来,
    许久,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面若死灰的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噙着泪失神呢喃道,一步步朝后退着,
    “对不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不会了……”
    她哭着说完,便抹着眼泪,转身跌跌撞撞的跑进了破晓的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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