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 六百六十八章 访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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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岑兄,福安君都发话了,你还要推三阻四,就说说吧,咱们那位空虚客新晋又出了哪些大作?”
    吴思乐呵呵说道。
    这档口,三个白胡子老头还没被他杀死,正在替他破解着宝盒,他正等着宝盒问世,心情正好。
    如今大家凑到一处,不知觉间,话题引到了湘水边结庐而居的空虚客身上,顿时,众人谈兴大炙。
    实在是数月来,湘水边上新出了一位名士,姓许名易,雅号“空虚”,暴得大名,震动四方。
    尤其是,那日散仙院的案子一出,空虚客吟诵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后,挂印归去,在余都使的推波助澜下,舆论一发酵,许易名声鹊起。
    随后,仙林城雅集时,许易随口道出的诗词文章,又被有心人散播出来,空虚客的名声越来越大。
    时常有人前去拜访,奈何无一人能得见空虚客。
    而这两月,时不时又有空虚客的句子流传出来,以至于,空虚客的这波热度始终不散,反倒越演越烈。
    左剑谈笑道,“哦,原来是谈论那位空虚客,近来,我也颇听过他的名声。尤其是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最得我心,此句一出,写梅之句可以尽废。”
    左剑谈左首边的一位长须中年,面现不快,哂道,“许易虽有些诗才,但所出皆是残章断句,谁知道从何处得来,不然,常人作诗作词,哪有突兀而发,总要有上下承转。依我之见,此人不过是得了些古卷,从中寻章摘句,以邀高名。”
    刘冠岑立时沉下脸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因何如此轻慢空虚客。”
    吴思道,“此君名唤薄章,乃是当今名士。”
    刘冠岑冷笑道,“原来是薄章薄先生,文人相轻,原也正常。薄先生若说旁人,刘某不知内情,必定闭口不言,但说到空虚客,刘某与之相交颇深,深知其人,当日仙林城中雅集,同列者除了刘某,还有吴思吴兄,苏香君苏兄,二君此刻都在场,当日,空虚客文采风流,我等亲见。何况,诸多诗句,都是乘兴而为,命题而做。怎能说是寻章摘句而得?”
    便听一声冷哼道,“刘兄所言不错。当日,我取出内子画作,邀请空虚客题句。空虚客先题’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后题’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技惊四座,无人不服。此等文心圣手,岂能是抄袭而得。”
    说话的正是苏香君,当日,仙林城中雅集,对许易感念最深者便是此君。
    吴思道,“本来,我这人是不爱替人扬名的,尤其不愿替冠岑兄扬名,但事关名士声名,某也只能为之了。”
    刘冠岑奇道,“吴兄说的是哪门子话,和我有什么干系?怎的叫替我扬名?”
    吴思道,“冠岑兄就等着请客便是。诸位且听我言,十余日前,我曾去湘水竹屋造访许易,他请我喝梅花酒,于月下竹林夜谈,忽天下大雪,鹅毛翻卷,顷刻,山河俱白。许易长生而起,出竹林,至岸边,登舟而上,我奇,问他何故,他说,值此天地俱白,心旷神怡,思极故友冠岑兄,想方舟南下一会。”
    “我笑道,欲会冠岑兄,何许方舟而渡,以许兄的修为,横空而渡,不过片刻即达。许易道,当此风雅之时,若横空而渡,不啻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吴某一身俗骨,也愿效法高士,便随他登舟。一路风雪,行程至半方停。舟过南湖时,遇一湖心亭,亭中亦有人夤夜看雪。”
    “我笑着说,遇此风雅之时,风雅之人,岂能无风雅之文。许易立时作文一篇,有这样两句,我印象分外深刻,道将出来,与诸君一听: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话至此处,被一道雄浑的声音打断,“此作非诗非词,不律不韵,偏偏浑然天成,词句之精到,天下无双,非有冰雪心,不能作此冰雪文,当真是人间一雅士。”
    那人话音方落,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个面容清癯的素袍老者,众人纷纷与那素袍老者见礼。
    左剑谈神色激动,上前握住那素袍老者大手,“邝名兄,山海一别,多少年了,老兄今日能来,左某无憾矣。”
    有不知邝名名号的,私下里打听着,待听说此君便是号称“龙尾”的邝名,立时变了脸色。
    实在是一龙邝名的名声太响,所谓一龙,指的是三个名士,三人合称一龙,皆是名震天下的存在。
    邝名和左剑谈见礼罢,冲吴思抱拳道,“还请吴兄接着说下去。”
    左剑谈心念一动,立时醒悟,邝名并非为自己而来,多半是被这位空虚客吸引而来,毕竟,这些日子,从这空虚客处传出来的佳句实在不算少。
    想通此节,他也不恼,邝名能来,已经足够给他长脸了,传扬出去,只能替他左某人增辉添彩。
    吴思心中激荡,他虽有些名声,但何时这般万众瞩目过。
    这会儿,听他叙说的,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十余人了,周遭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有没听到他前面讲述的,传递意念问了旁人,一时间,都被吴思的故事吸引了,都想听听这新冒起的名士有何作为。
    吴思接道,“过南湖,入泗水,至冠岑兄所居的秋影海子时,已过夜半,漫天风雪已停。舟至岸边,许易忽然驻足不前,怔怔半晌,忽腾空而返。我奇了,问他,冲风冒雪数千里,缘何到了地头,反不见冠岑兄呢。”
    “许易答说,我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刘。”
    话至此处,吴思便不接着说了,他知道好的故事该如何留白。
    他话音落定,满场久久无声。
    “好一个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刘。如此随性旷达之人,真令人如沐春风。冠岑兄,你之大名必因此事广为流传,说不定百世流芳,岂能只是请客了事。”
    苏香君高声打破了场中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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